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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間淨土探究

土地倫理的實踐方法。

林朝成/臺南社區大學校長

(至第壹章節)

前言

 

    人間淨土並非佛教傳統的淨土觀,而是因應佛教現代改革,由太虛法師所倡導的新的淨土詮釋和信想。但將人間淨土發展為教團的宗旨,提出實踐的方法,則是解嚴後台灣佛教的貢獻,其中成果卓著值得讚賞的,莫過於慈濟功德會所發起的「預約人間淨土」和法鼓山所推動的「心靈環保」。因此本文所要探討的實踐方法,將以慈濟功德會和法鼓山為例,說明人間淨土的時代面貌。

    人間淨土的契機是為了適應世間,除了社會關懷和內心清淨,自他和樂的道德想像外,是否有所謂的終極意義?「淨土」的終極意是要完全的清淨,「人間淨土」是要徹底改變此土的性質,使之轉變成真正淨土的環境?這個問題關係到教義、教理的詮釋和判準,非本文所要處理的問題,本文的重點是將佛教放在世俗的公民會,探究人間淨土所開拓的實踐方法,並檢討其如何相應於「土地倫理」和「環保」的訴求。這對於「大廟興學」的運動,或可做為他山之石,提供「大廟興學」論述和策略的參考。

 

  • 人間淨土與土地倫理

 

太虛、印順兩位法師所提倡的人間淨土,應是傳統淨土的改革思想。1926年7月,太虛作〈建設人間淨土論〉[1]一文,1930年11月,又講〈創造人間淨土〉[2],太虛再三強調,人間淨土這一理想世界,要由人去建設、創造的。其主要觀點有三:

(一)由改造自心以創造人間淨土。

(二)依佛法的精神為究竟歸趣,方能創造人間淨土。

(三)改革僧制,成立佛教徒組織,保證人間淨土的建設。[3]

這三個精神,都是針對佛教的改革運動而發,兼顧佛法制度的改革與復歸佛法自依自淨的精神。

    印順「人間佛教」,著重人在五趣眾生中的關鍵角色,他說:

釋尊有云:吾為汝說過去、未來,不知汝信不信,且為談現在。準此意以讀「釋尊本教」,則於十方世界談此土,三世時劫重現在,一切有情詳人類。即此土、此時之人類以明世間之淨化可也。豈必「動言十方世界,一切有情哉」?[4]

「人間佛教」立足於此地、此時、此人的教化關懷,為充滿人文精神的佛教詮釋。其淨土思想的特色有二點:

(一)淨化人間使成淨土,才是菩薩本意。淨土的真精神在於「創造淨土」。

(二)彌勒淨土注重人間淨土的實現與生生世世不急於求解脫的大乘菩薩精神,代表著在五濁惡世實現理想的淨土。[5]

印順法師的淨土思想,在人間佛教的詮釋觀點下,開展出寬廣的實踐視野。所謂的「創造淨土」,彰顯了佛教的理想世界的關懷,卻不拘限於傳統一時一地的世界觀或神話的建構。

 

「淨土」是評價的語辭,中性的描述即是「剎土」[6]。眾生與剎土是不可分割的,印順法師曾做如下的說明:

土,即世界或地方,有共同依託義。如說:個人業感的報身是不共;而山河大地等卻是共的,即共同能見,共同依託,共同受用。所以,依此世界的眾生,能互相增上,彼此損益。佛法是自力的,如《親友書》說:「生天及解脫,自力不由他」。又如俗說:「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此可見佛法為徹底的自力論。但這專就有情業感的生死報體──根身說;若就眾生的扶塵根,及一切有情業增上力所成的器世間說,就不能如此了。[7]

我們可從共不共業或依正二報的角度進一步加以說明。依正二報,都是果報,由過去的宿業所召感而得的眾生的身心生命的存在,是正報;生命存在的生活所依的環境,包括國土、山河以至整個環境世界,則是依報。[8]正報屬不共業,依報屬共業。所謂共業乃指招致器世間,使得器世間成為其業果之業,由於器世間乃係眾多有情所共有與受用的山河大地等事物,故不可能僅由一有情的共業所引生,而應由眾多有情的共業共同聚合所引生。

依舟橋一哉的研究,佛教的業論,其根本用意應是在於藉著「因個人之業所成」的概念,來說明每個人都各自擁有他「個人的世界」。[9]可是舟橋認為佛教的本來思想是不容許「共業」之存在的,因佛教認為這個世界之所以能夠成立,全要靠有情業的推動,即「我業造我世界」,既是「我世界」,就不可能有有一個世界能與他人共同受用。他認為「共業」是佛教在時代演進,新的環境之下,順應世俗的觀點,把世間分成有情世界和器世界兩大類,而為了因應此一分類,只好另設「共業」一辭,作為支持器世界之所以能夠成立的理由。[10]

然眾生與眾生,在剎土的依託受用中,互相增上,互相損益,眾生報身或(有)根身所居住的剎土,是「共同能見」,「共同所託」和「共同受用」,故「共業」的發展是順當的。

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共業」的提出,不只是佛教世俗化的結果,且是佛教利他精神的實踐場域。依印順法師認為:

聲聞行的淨化自心,是有所偏的,不能從消化自心的立場,成熟有情與莊嚴國土;但依法而解脫自我,不能依法依世間而完成自我。這一切,等到直探釋尊心髓的行者,急於為他,才從慈悲為本中完成聲聞所不能完成的一切[11]

那麼,共業的思想,未嘗不可認為是與莊嚴國土、依世間完成自我的利他菩薩行有著密切關係,才在「依正不二」的思想中,立「共業」的觀念,以為自他之間必然有的共同體的理論根據,且強調「依報隨正報轉」的互動關係,則「共業」的觀念便有理論與實踐上的深意。

    眾生皆立足於剎土,為了適應世間,創造淨土,先從內心的淨化與德性的淨化為實踐的基點,再擴大至「理想世間」器世間的淨化,因此,印順法師提出淨土思想必需同時把握心與境、自他之間的關係,其實踐方法雖有次第性,但不偏重一方,廣行自他共利大行,關注依存的土地[12],也是佛教所許可的人間責任。

依李奧帕德(Aldo Leopold)的經典名著《沙郡年記》的詮釋,土地倫理可以從四個主要觀念來詮釋:[13]

(1)從生態學的立場,說明「土地是群集(社群)」(land is Community)的觀念,也就是說,土地是由動物、植物、土壤、水和人類所共同形成的,人類是這個群集(社群)的一個成員,必須與其他成員共生。土地倫理可以被視為一種引導與規範人們面對生態情勢的模式。

(2)土地倫理擴大了群集(社群)的界限,這是人類倫理演進的結果,其規範很可能就是一種發展中的群集(社群)的本能。而我們對土地要有感覺、了解和接觸,才能產生愛和尊重,如果人們對於土地沒有懷著喜愛、尊重和讚嘆之情,或者不重視土地的價值,那麼,人和土地的倫理關係是不可能存在的。

(3)文化是從土地孕育出來的,世界上有那麼豐富的各種不同文化,反映出孕育它們的土地是何等的豐富多樣。為了文化的傳承和歷史的延續,我們必須維護土地健康運作的機能,自然資源的保護是要達到土地之間和諧的狀態。

(4)人對土地的義務要被嚴肅地討論。然而,如果沒有良知,義務就沒有任何意義,而我們面臨的問題就是將社會良知從人民擴展到土地,使土地意識內在化,使哲學和宗教開始重視土地倫理、保育倫理。

李奧帕德認為,想要促進土地倫理的發展,一個關鍵的步驟就是:

停止將正當的土地使用視為純粹的經濟問題。除了從經濟利害關係的角度來考量外,我們也應該從倫理和美學的角度,來考慮每個問題。當一件事情傾向於保存生物群落的完整、穩定和美感時,這便是一件適當的事情,反之,則是不適當的。[14]

    從土地倫理的觀點反省人間淨土,便可對照出「人間淨土」在土地倫理的面向上仍偏重在「心」,「境」的價值及其「關係」的存在義涵,是有待擴展的價值取向與實踐的方法。

 

[1] 《太虛大師全書》論藏:支論(二)(全書第47冊),(善導寺佛經流通處印行),頁349430

[2] 同上註,頁431456

[3] 參見李明友,《太虛及人間佛教》(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12月),頁90104

[4] 印順,《印度之佛教》(台北:正聞出版社,民7692版),頁4142

[5] 參見:印順,〈淨土新論〉,《淨土與禪》,頁176

[6] 剎土,梵文Ksetra,音譯為「剎」、「差多羅」,意義為「土田」;因意和譯為「剎土」,為有情所居住的土地。

[7] 印順法師,《淨土與禪》,頁33

[8] 吳汝鈞編著《佛教思想大辭典》(台灣商務印書館,民81年),「依正」條,頁309。

[9]舟橋一哉著,余萬居譯,《業的研究》(台北:法爾出版社,民77年),頁178。

[10]同上,頁179

[11] 印順,《佛法概論》,頁243

[12] 參見釋印順,<<佛法概要>>(台北:正聞,1991)頁185

[13] 參見Aldo Leopold著,吳美真譯,《沙群年記:李奧帕德的自然沈思》A Sand County Almana(台北:天下文化,1998)之第四部「消失的野地」(頁319374);陳慈美,〈生態保育之父李奧波「土地倫理的啟示」〉,刊於林朝成編,《環境價值觀與環境教育論文集》(國立成功大學台灣文化研究中心發行,民國86年),頁101116

[14] 吳美真譯,《沙群年記:李奧帕德的自然沈思》,頁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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