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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習，心的改變

引言稿

曾旭正/台南藝術大學副教授

        還記得數學中一維、二維、三維乃至四維的概念嗎？是的，就是XYZ軸的概念。維度的概念除了給你在學子歲月製造困擾之外，還給你些什麼？你是否進一步思考，二維世界如何看待一維？三維世界如何含攝一二維？而我們的生活世界乃至生命感受，可否由維度的概念得到啟發，而有新的學習、心的改變？

一個單一的點，不能運動，沒有同伴，沒有過去現在未來，所以它被稱為零維。當它可以作直線運動，意味著在一直線上有無限多的點，無限多的可能性，但它只能在直線上運動。所以有了維度，意味著開始有無限可能但同時卻又有所限制：一維意味著無限長的直線內的世界，二維意味著無限廣的平面內的世界，三維意味著無限大的立體內的世界，四維意味著無限長、遠、大且包含過去現在未來的時空世界。

好了，我不是要在此複習數學，而是想由此藉用1884年英國小說家及數學家艾德溫‧阿伯特(Edwin Abbot)在《平地》(Flatland)這本頗具寓言效果的書來說明心的改變的問題[1]。故事是說，在一個二維世界中，有一個正方形(標準的居民之一)，有一天一個來自名叫「空間」(三維世界)的球體跑到二維世界來拜訪這個正方形。球體來到平地，各位發揮一下你的空間理解力並假想自己是平地上的居民，不管是正方形、長方形或者圓形、三角形，你看到的將會是球體出現在平面上的形，就是圓形，而且是隨意變化大小的圓形(球體上下穿越平面)，甚至會變不見(穿進穿出平面)。此事件讓被拜訪的正方形嚇得目瞪口呆。球體好意地要跟正方形解釋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就是搞不懂。最後，逼急了的球體只好使出絕招，猛地把正方形拉出來進到三維世界，正方形終於可以俯視原來的二維世界，就懂了。各位可以想像，在正方形被拉出二維世界進入三維世界時，必然經歷了剎那的暈眩，但隨即看到一個既包含舊有的世界卻又有全新視野的世界。那眼界打開了的感動，讓正方形充滿敬畏之情，俯伏在球體面前，成了它的信徒。此後他跟隨著祂到處宣揚「三度空間福音」，很可惜，往往徒勞無功…

這個寓言給你什麼啟示？我想到的是教育或學習的意義，其最根本處就是提昇視野。讓局限於一度思維的能提昇到二度三度乃至四度。以生活中的飲食為例：

1.     關心吃得好不好是一個維度

2.     進一步理解到食物從那裡來安不安全，而有有機的概念，是另一個維度；

3.     關心食物的生產運送對地球暖化的影響而主張地產地銷，是另一個維度；

4.     理解到食物的生產銷售都連繫到跨國企業的壟斷唯利是圖，是另一維度

5.     理解到食物、衣服、建築、交通都需要重新思考慢活，是另一維度

如此，由個人食欲選擇、吃得安全、農業生產、環境保護、資本主義、人類歷史、關懷萬物到人類進化，是一個視野開展的過程，過程中既有智識的增長、也有心量的擴大、也可以觸及心靈的深刻體會。因此教育，不論學校的、社會的，都應以此提升為目標，教育者需要摸索更有效的提升方法，有效地讓二維的正方形跳入三維空間中，那方法也許是諄諄善誘、也許是當頭棒喝，也許是做中學、也許是某種令學生頓悟的方法，法門無量呀！

從關心自身出發是最普遍的起點，因為最容易得到認同，但不能停留在那個維度，因為是否好吃？以及是否只應重視好不好吃？這些問題不能由吃的經驗找到答案，而需要在高一點的維度看才能知曉。亦即由安不安全的考量會讓我們對於如何吃有另種看法；同樣的，放在環境保護的這個層次，會讓我們對於有機農業懷有不只是提供安全食品的期待。如此一層一層向上，上面的一層都超越前一層也包含前一層。也因為上一層包含了下一層，所以下一層的迷障、困惑由上一層次來看便失去了力量，因此，層次的提升是對治煩惱的重要基礎，它的法寶不是壓制而是包容。

由自身出發一個個層次提升是認知上的，過程中還要再一層層往下，在每一個層次抉擇實踐的道路。因著層次間的上下指導，那抉擇往往是清楚而比較容易的。譬如，因著對環境保護或者眾生平等的深刻思維，有了出離心，肉食的美味即不再具有誘惑，因而要抉擇改行素食就容易多了。

總體而言，顯然最困難的乃是層次間的提升。老師如何引導，讓學生親身經歷、思辨、體會而後提升。此中牽涉到明言知識與默會知識的運作，也涉及個體經驗與集體動力的安排，也關乎個體是否能由無明轉入自覺與開放。佛家對此的看法，認為個別的人因其福德資糧不同而有不同條件，但作老師的，應該抱持的是不斷「種因」的心情，遍涉各種法門，善用條件來提供學習的機會，與學生共同成長！